我一直在寻找一种可能，创造一条公路，一种不属于自我而完全属于自然逻辑的断句，一种脱离了语言与地域鸿沟，将所有事件联系起来的时间片断。过去的五年，我被迫将自己拖入自然哲学的深渊，现在看来，这种行为注定会完全失败。然而，当我在路上的时候，所有的冲动和犹豫都变得有理有据。这些诗歌写于我从美国中部驶向东部的路途之中，记录了我的无知和愤怒，迷茫与理想。

001南胎快线*
他啐了一口
碳酸瓶发出轰鸣
白线在车底轮回
从黑色到黑色的路漆
或者在某个惊人的弯道
屈服
于山雾中
深海和高空的不确定
懵坐
识途灯火的对面
但和低沉的星星
垂迷
引擎长久的喘息
以及
轰鸣
隔绝外面不安‎的雾沼
然后
他谈到了鳄鱼
以及鸡肉
那些绿色的路牌
更易于识别
于长灯
不可识辩的指向
Dec. 14. 2015

*南胎快线-Southern Tier Expressway/Interstate 86

002黑河
冬天的伤口
桥影下流淌成河
模糊的山丘
沉睡不起的臂膀
环绕
吊角楼 飘荡的星火

冬天的暗河
码头边无力停泊
凌晨的桥头
老迈犹豫的浮漂
锚进
冬眠期 敏感的冰层
冬天的伤口
公路上的盐
是驶过暗河唯一的证据
March 26. 2017

＊黑河，流经纽约上州的Susquehanna River, 部分流域与86号洲际公路平行，吊角楼与桥位于Owego。

003 三十一号俱乐部
烟头落下
沉入路基的裂痕
他 指向
母亲路的方向
斑驳如泥

车窗摇曳
幻入时间的剪影
告诉我
那条母亲路
衰老不育


他 弹起烟灰
几年以前
从不施工到天明
要不是因为
他的女人


移光换影
匝道上的卡车
底盘起锈
性欲全无


不如真在这里
就地埋入胸部
塞进一张华盛顿
上面写了很多字母
还是没有
她的
名字
-Aug.17 2017
*位于俄克拉荷马Tulsa的一间成人俱乐部，笔者早年流连于此。已于17年底关张，是为纪念。

004 Raku & Gracy

她走了
她趴着

这个色彩
如果看起来像她
一定是别人家的沙发

她们的碗里
是自己的尾巴

Sept. 18.2017
*这只猫和这只狗已经很老了，所以她们是我生活上的导师
005 幽灵服务站
岔路谋杀了困意
疲倦减速到安全的低地
孤站里闪烁着
素昧平生的烛光

车门打开
外面预谋着一起大雪封山
企图掩盖胎痕

闯进温暖的木屋
或者黑幕下的氨气工厂
像是误入
充满敌意的世外桃源
墙上的流水
不频繁 不等待 不分叉

最后被谋杀的尿意
只有车是帮凶
闪烁着奕奕烛光
-Jan. 20.2018

006乔
他把可乐当烟抽
上午一根
下午一罐
扔在铁框子里

然后真的冒出了烟
趁二月还没有解冻
像冷却塔上的云雾
或者不明的燃烧物
能量守恒

然后他说
家里的炉子坏了
要命的是
烟抽完了

最后一星红炽
都淬灭在雪里

Feb. 20. 2018 Ch.

007钟声的最后
回过头
教堂突然想起钟声
时间的阴影如此高大
青蛙跃入草丛
属于雨水的森林
中间的道路无比坚硬
眼神里的刻度
犹豫凛然
散落的季节
无法标识
在哪里
风电雨雷的最后
是黄昏
坚定的枝叶
潮湿 微渺
和抖动的声迹
摘下树叶
胆怯和敬畏匆忙逃走
July.2.2016

008 铁塔
晚上十点的时候

看到

无边之下漆黑

的界限

高塔矗立于视觉的中心

仿佛没有倒影

十点又过了十分

才看清

是风车在收割

时间的涡片

下面是瞎子的欢歌

十点以前的时候

还能看得见防空灯

布下天罗地网

想起以前也推着干草车

驶入戒备森严的森林

Ch. Jun 05 18

009旷野幽梦

构思一场夜晚的画面
直到发现就在眼前
速度唤醒意识
今天凌晨是梦里的旷野

想起了白天
掐烟的老头
指向他的母亲之路
后面的台词
并非生死攸关
梦是沉默的旷野

然后
我真的看到了外星人
散发绿色的荧辉
许多路边的故事飞向宇宙
梦是幻想里的旷野

而流星急于出现
眼睛里闪现的荧斑
告知了结局的不确定性
梦里的旷野醒于昨天

-Feb 21. 2022
ch.
US Route 30

010达美2103

坐在这里
饥饿在胃部盘旋
糟糕的天气
脑海里充斥广播的轰鸣

关于天空的臆想
从未抵达地面
座椅比地勤更加浮躁
制造升空的假象

机舱如监狱一般伸展
外部闯入云的阵队
度过夜的监护
安全自在人心

窗外诉说的朦胧
无非是下降的辩解
空白中的脑海
跑道灯突兀浮现
下身的潮湿
比上方的湍流更加真实

速度的假象
偏离了航道
理智
缓缓升空
然后
晚点

June 26. 19

011荷花与鲸

荷花与鲸鱼

它们之间的不相关

起源于无妄的幻想

画中的抽象是美丽的投影

梦里的巨物是无凭的笃定

荷花与鲸鱼

荒诞的文字游戏

以美好之名蔑视自然法则

说起自然法则

时间和你我

已经开始了顽强的对峙

模糊是咬文嚼字的词源

自大举起我顽固的武器

荷花与鲸鱼

画一幅美丽幻想的

诡辩

思想里仅存的期望

我可曾确实见过

莲花池塘里

蓝鲸形状的滑梯

鱼骨里窜出稀落的少年

跳入他们平静的大海

Feb 11， 2024

Ch.